時，他這興趣還沒有使出來呢，幻靈神君卻捏術將她今日還沒有握熱的書冊一把火燒了。

徒剩點兒殘渣碎沫兒時，從火中飛出幾個字：觀後且毀，皆大歡喜。

幻靈神君和未蒼神君神采飛揚地晃出去，她看著幾位瀟灑的背影，心裏騰地燒起一團火，俯身瞅著，流下幾滴淒惶的淚：“寶貝啊寶貝，都是主人對你不起，還沒看呢就這麽讓他們把你給燒了！”

歷盡艱辛，唯一一次堂堂正正地得到這種一直想要的書，原本心裏十分歡喜。而看此時，卻落得個白茫茫一片真幹凈。

“阿苓？”塵淵上神走過來勸道，“能夠成其寶貝又握在手不消失的那才叫寶貝！”

“哪裏啊，明明是幻靈神君他把寶貝給毀了的呀！”風苓無辜地泣了泣。

“能夠隨意被毀了的東西，那還算個寶貝麽？”塵淵上神反笑。

好不容易撿著個寶貝，還沒體會到什麽滋味，就落影無蹤。靈堂一時黑壓壓，覺得得到寶貝這種心理上的快感是無法享受到了。

風苓假裝揉著兩眼哭得稀裏嘩啦，眼皮一眨，竟看見一雙蔥白的手指捏著支羽釵遞過來。

她楞了楞，楞地杵在那裏不知所為。

這羽釵雖被稱為釵，卻沒有任何珠子陪襯。只有一撮七彩的羽毛。

風苓看第一眼的時候，就覺得熟悉。但看樣子，她沒回憶起五千歲的時候曾經拿尾巴上的七彩羽救了仙鶴一事。

塵淵上神抱臂淡笑：“這東西比那寶貝厲害地多！”

她接過來細細端詳，除了覺得羽釵精致和會發光以外，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於是在這樣的心思下，她朝塵淵上神遞過去一個眼神。

那眼神擺明了兩個字，吹牛！

“這小到可以招蜂引蝶，大到可以驚濤駭浪！”

風苓怕他誇大其詞，於是搖了搖羽釵，眨眨眼珠道：“趕明兒我要親自試一試才曉得它有用還是沒用。”

塵淵上神答了句好，便拉了她起來，抹了抹眼角掛著的淚水。

“它是不是有個好聽的名字？”

塵淵上神微笑地拿過，隨即別到風苓的發鬢間，輕言細語地貼著她的耳際道：“我，我……我一直叫它‘風苓’？”

一支釵子叫風苓，那咱叫甚麽？被支釵子給搶了名字，活地是有些丟臉了！

“阿苓？”

“嗯！”

“這釵子有個妙用，要是哪一天你遇到危險了，記得搖動它。因為……這樣我就能夠及時趕來救你！”

“呵呵，是麽？”風苓讚不絕口，“上神放心，到時候遇到危險了，我一定把搖動它。”

不為其他，只為了更好地貫徹‘死都要拉著個墊背’的原則！

……

這事了了解了就該回座聽課，青蔔老翁自是精神煥地沖風苓笑笑。興許他還不曉得珍藏了多年的寶貝不過她接手，端端瞥了個扉頁就被幻靈給毀了。

委實覺得有些對仙師不住。

“小風苓？”無奈青蔔老翁那廂正在叫她，開口便是那寶貝，“你來說說，這修身修心該如何做呢？”

風苓仿佛一口噎下個玉米棒子。

怎麽答為好？

青蔔老翁一著急，教棍狠狠地在講桌上敲了一敲，方吶吶道：“剛才不是把書都先給你溫習了麽，你……你這小丫頭咋還答不上來？”

“哦，仙師指的是那書啊！”風苓心下激動，忙賠罪道，“記得，記得，那麽清晰的書，怎麽可能不記得呢！”

“那究竟是……”青蔔老翁忙拉長了聲音。

風苓雖然不曉得青蔔老翁給她看禁書的目的，不過既然他點名了要她說，藏著掖著也不是什麽好辦法。盡管塵淵上神之前就交代過她，關於課前玄學問答一事，她能裝傻則裝傻。

可青蔔老翁在她吞吞吐吐答不上來的境地下一早提及到書。

說明這就是提醒！

她舒了舒嗓子，自信地朝在座的仙僚望了一眼：“回仙師，這修身修心嘛，還是得……從男女之事說起！”

眾仙家抖了兩抖，她自己的雞皮疙瘩亦抖了一抖。貌似所有的仙使都入套了。

風苓再接著道：“這男仙身體裏的精華入了女仙身體裏的精華，這便可以達到身心的交匯和結合。心修得一致了，那身就更加簡單了。只需要反反覆覆，日日夜夜都來那麽一次，必能使身心得到全面的發展。如此，修身修心斷不在話下了！”

在座的幾個女仙君捂嘴嘔吐，而男仙君的怒氣也忍得快要爆發了。可風苓這邊卻還在為講解修身修心一學樂此不疲呢！

然風苓一直理直氣壯地覺得，這不是自己的錯。因為要不是青蔔仙師以剛才給她的禁書相提醒，她又怎麽可能再次由男女的秘事過度到這裏？

“小風苓……你……你這……”青蔔老翁再次敲了敲教棍，恨鐵不成鋼地哭泣，“適才我給你的修身修心寶典呢，你到底看是沒看？”

“看了呀！”風苓猛力戳了戳腦袋。

“那……這就是你看的結果！”青蔔老翁一頭栽下凳子。

風苓撓撓頭，手指掐了掐：“嘻嘻，沒看多少，就這麽一點點。”

“一點點是……”

“就看了個扉頁！”風苓實話道，“其他的讓幻靈神君給毀了！”

“風苓公主，你不會是因為同塵淵上神處在一塊兒，所以才動了這麽一根花花腸子罷！修身修心，呵，你的解釋也太牽強附會了！”那女仙君難掩媚態，嬌柔中帶著嘲諷。

“甚是，甚是！”身後一眾開始幫腔。

“塵淵啊，你來解釋給小風苓聽聽？”

塵淵上神冷肅地邁步走了過來。

風苓望過去，突然無比崇拜。這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的氣質，真是格外地有魅力啊！

修長的手指朝她的掌心輕輕一按，風苓方才曉得這大名鼎鼎的神君已經握住了她的手。

“阿苓，我們走罷？”塵淵上神一臉晴朗地望著她，隨後冷漠深沈地看向四周，“修身修心這類高深的問題自然是要留給在座這些博學多才的仙僚，同我們這類悟性低的又有什麽交集？”反問了句，偏頭盯著適才那笑她的女君，深不可測地一笑，“據說，春生仙子剛剛成婚不久！”

春生仙子臉上新婚燕爾的幸福一晃而過：“是，是！”

“既然你已婚嫁，那又何必對男歡女愛一說嗤之以鼻？”

那春生仙子一張紅撲撲的臉似鉛雲壓頂，左右來回下了一陣大雨。

風苓暗笑，塵淵上神數落仙使的本事真的是高她一籌啊。她既感恩，又有些忌妒。

不過她還沒怎麽朝春生仙子翻翻白眼呢，這頭已被塵淵上神拖出了非想非想非非想處閣。

唯獨講桌的青蔔老翁有些懊惱。風苓適才那一答，合著他閣訓的講說真是說了個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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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苓抓耳撓腮：“我這麽可愛，為什麽收藏不漲，點擊還低？”塵淵上神雲淡風輕地一笑：“不，別自戀了，我比較受歡迎吧。” 謝謝，請支持。話說看著沫沫如此嘔心瀝血的份兒，都前來門口坐一坐啊。

☆、056相處（22）

眾仙均是惘然。老遠地走在石階上，還能聽到非想非想非非想處閣裏蜜蜂嗡嗡亂作一團的咋乎聲。

一說：“春生仙子，你呀太不冷靜了。難道你不曉得塵淵上神是出了名地冷淡麽？”

一說：“一萬年前，那塵淵上神便同風苓公主成了婚，你惹他的媳婦兒，活膩歪了罷！”

另一說更是翻湧駭浪：“我倒有些詫異，你說那清微公主風苓怎麽說也是八擡大轎擡過去洞房的，怎麽當時那塵淵上神就不搭理人家呢。可現如今他又去搭理拋棄了的風苓公主，又是想做什麽呢？”

再一說：“你不能光替塵淵上神打抱不平。依我看，只怪他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風苓公主既然曉得那塵淵上神於洞房花燭棄了她，那怎麽說也不應該再沒羞沒皮地去賴上曾經棄了她的夫君。莫非情這個東西真的說不得，那毒竟一發不可收拾了！”

風苓耳朵尖，閣裏大肆談論聲她聽得一清二楚。不過，她能在這一片探究聲中，無所畏懼地和塵淵上神拉著手慢騰騰地步下石階，也可能是她心態好。但那些隱忍聲擺談出來，卻是如蚊喃喃。這麽一想，風苓便覺得是她和塵淵上神太過殘忍。

一考慮到這層，她便用力地將塵淵上神的手指一按，努力大步地邁下閣外高聳的石階。

邁到第一個石階，卻聽得裏間一個軟趴趴的嗓音道：“風苓這丫頭，確實帶了點兒煜煜那樣死纏爛打的勁頭。塵淵不幸中招，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風苓氣地咬緊下嘴唇，接著又是一個爽朗如清風白雲的聲音：“我家鸞鸞你也是見識過的，怎麽說她也是鸞鸞最好的朋友。既然是同一處的泥鰍同一出的貉，怎麽著也是帶點兒相似脾氣的。我會拜倒在鸞鸞的鳳凰裙擺下，也難說塵淵不會拜倒在風苓那閃亮的孔雀尾下！”

風苓自曉得說這話的是幻靈神君，不過把他們比較泥鰍比作貉，也實在有些大膽，改日他必得同鸞鸞打打小報告，最好能替她出出心中那口惡氣。

“塵淵上神，我們……快些走罷！這地方真不是好待的！”風苓搖了搖塵淵上神的胳膊。他很是讚同地點了點頭。

此時清風拂滿面，雪白櫻花樹下應時落，側目前瞧瞧，很是應景。

“聽說個把月後，三殿下成婚？”風苓問，“還聽說這些櫻花是天君布置給你的任務？”

“是。三殿下娶的是菩提神之女葉輕輕仙子！”塵淵上神目光掃過身遭一眾櫻花。

“百花之中，你獨選櫻花，到底是承天君的令，還是受殿下的情呢？亦或者是投自己的所好？”風苓這一問其實關鍵在最後的那一問，因為她總覺得最後那一問很是關鍵。因為她想起來在塵淵上神那寂寂的院子裏，就栽種著櫻花。

塵淵上神緊抿著唇，沒動。一雙修長的手倒是默默地伸到了風苓的額頭，緊接著捋了捋風苓的發，再深情款款地將她望著。讓她以為萬年不曾拜訪的心動突然動地很是荒唐。

如那些仙僚說地，她這麽對一個曾經棄了她的上神傾心傷神，是不是自作自受？

她此刻的心情突然令風苓聯想到了風煜上神所著的寶典中那麽一段稱心的描寫。

道。

那深似海的目光投到他的臉上，餘光射到了一雙細長的手。那雙纖細，雪白的手慢慢地，慢慢地從他的發間，輕盈地落到他的額頭，他的鼻梁，他的嘴唇。剎那間天昏地暗，整個的都沈浸在了他的懷裏裏。

身貼著身，心貼著心……

主要風苓一掠著這想入非非的情節，就會毫不遮掩的流眼淚。

因為這段情文的背後有一個虐地心肝兒隱隱作疼的結局。吻落到脖子，以為便是情投意合，欲、火焚身。哪曉得牙尖嘴利的媚妖咬住了他的脖子，呼啦啦扯開一個血口子。

鮮血如註，遍地生花。

他一副慘相跌在了血泊中。

無聲無息，絕望！

回憶完了這段情史錄，風苓驀地撲倒在塵淵上神的懷裏。大叫著‘不要啊’三個字的時候，才發現背後陰風一掃，竟是她想得太多。

雖然她認為風煜上神在這一段上，底子甚好的文學功底。但也免不了讓旁的讀者覺得他編寫的情史錄全是造假。這堪堪就是一本美麗小白蛇遇上了法海的金缽缽。敗壞讀者的興趣和胃口啊！

塵淵上神在風苓一撲二叫三瞪的招式下說話了：“說成承天君的令也行，說成受三殿下的情也行，說成投我自己的好，也沒錯！可為什麽阿苓沒有想成我接下的這個任務恰好是稱了我心意的呢？”

風苓噎了噎。

大半個下午都是在塵淵上神的府邸喝酒猜拳。因著風苓運氣不怎麽好，接連輸了好幾把。所以酒飲得最多，頭也最是迷糊。乘雲回清微的時候，塵淵上神執意相送。風苓也不好否了他的意。

當晚，她並未想起自己的寶雀宮裏還養著被她調戲的木頭。和著塵淵上神抵達門口時，侍婢七七還在為曾經的洞房花燭替風苓打抱不平。

七七身著一件綠衣。搬了把椅子，翹著二郎腿端端地坐著。口氣該怎麽樣，她原本不怎麽懂。會做出這麽個舉動，實是因為曾經的風苓所教的那番狠話。

“七七，記住。口氣要醞釀得當，就必須讓對方有想扇你的念頭。”那時，七七有些摸不著頭腦，擡了尖下巴問道：“公主，怎樣才可以讓他們有扇自己耳光的念頭呢？”

風苓咳嗽了會兒，繼續道：“就是猛力戳別人的痛處。曉之不以理。動之不以情！”

七七轉身的時候一直在撓小腦袋瓜，想來那個時候，也是理解地模棱兩可的。

不過，彼時七七這麽個模樣倒讓醉酒的風苓看得很是糾結。糾著結著又覺得七七這個出出怨氣的戲份做得很足。

“塵淵上神這會兒竟歡喜做個外人？”風苓很感興趣，也十分樂意繼續瞥瞥七七葫蘆裏賣得何藥。

“我不過護送你家公主回來，小精為何要說出這麽句模棱兩可的話來？”塵淵上神面不改色地瞪著門口的七七。

“因為上神今晚的體貼，略略顯得自作多情！難道上神不曉得幾天前我家公主就下嫁他人了麽？”七七嘟嘴插著腰肢道。

“下嫁他人？”塵淵上神有些震撼，語氣也有些冰冷。

“哦，駙馬正在房間裏躺著呢。原本駙馬也是想等公主一起睡下的，哪曉得多飲了幾杯，白日又因工作繁忙。是以先行睡下了。”撲拉推開門，手指著床上躺著的那個還算俊俏的木仙。

“不可能！”塵淵上神撫著風苓右肩的手突然滑下去，良久。他騰出一雙手來虛空往屋子裏滑了滑。驗完明了，便曉得那躺在床上的確實是一個男仙，也確實是飲酒醉了的。

關系真得不一般？

塵淵上神的臉慘白，因著逆光，風苓只微微瞧見塵淵上神的身影似雨中窗臺外的芭蕉葉，透過屋中朦朦朧朧的燈暈，將搖擺不定的身姿刻在院內的青石板上，蒼涼且孤寂。

“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塵淵上神將醉得迷迷糊糊的風苓攙到七七的跟前，“你家公主今次多喝了幾杯，麻煩……你多照顧你！”

步下宮門前青青石階，袖擺於微風中一蕩，塵淵上神已顫顫巍巍地闖進月色中。兩丈之外，托著柄顯天長戟的大哥就定在那裏。

“沒想到你還敢來！”風煜上神目光如矩，全身圍著個火圈般的靈暈，“我妹妹歡喜你那些日子，是一門心思想要嫁你為妻。可上神倒是輕松，將她棄在……棄在洞房花燭之夜。塵淵，你可曉得她被棄之時，經歷了什麽？”

“都是我的……錯，我……”塵淵上神迎上風煜那雙姣姣若月的雙目，自責爬上了眉梢。

“當然是你的錯，要不是你，她可能……”風煜上神揮動他那柄顯天長戟，截斷了塵淵上神內罩的雲袍。一截碎步兒落下，灑下幾滴星星點點的血漬，“我不能殺你，也沒有能力殺你。現在……請上神離開我們清微！”

“我還有……”塵淵上神的解釋未能說出口，就被風煜趕出了清微。最後留下的絕情話是：“從今以後，望上神能夠為當初的選擇負責！”

塵淵上神臨走前，繞過竹林回眸的那一瞬，突然讓風苓羞愧不已。

她沒算到自己的大哥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出現地這麽殘忍。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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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相處（23）

昨晚一事，說穿了，便是風苓引的禍。風煜上神這君，也自是風苓的侍婢七七叫來的。而七七之所以會喚大哥來，按風苓的猜想，也是因為她那句以戳痛楚達到報仇的一個“扇耳光”的法子。

關於塵淵上神拋棄風苓那一段，她大哥風煜上神一萬年不曾淡定一分。若是碰面，不拎出顯天長戟痛痛快快地罵上一頓根本是無法容忍的。

所以對於在昨晚上，花好月圓的景致下，風苓非但沒有阻止兩個對塵淵上神的迫害，反而在另一邊借著酒氣上漲的勢頭把這種事情當成了一場戲，行為上著實有些可氣。

今晨，日頭正好。圓圓溜溜一個蒸籠掛藍天。風苓趴在清微山的一個土包上安分地坐著，心裏五味雜陳，大有不快。

不遠十裏的草坡上，侍婢七七領著那沈睡了七日的木頭出來，興頭足足地躺在草坪上。

風煜上神來見風苓時，恰瞧見了那一幕，挖苦她道：“才想著你眼力兒差，沒想到會差到這步田地。那位修了幾十萬年的老仙不過剛剛向你表白。今日就移情別戀，敗在了七七那只小小螢火蟲身上，眼光和品性低地不知有多離譜了！”

卿卿我我的場景，風苓不是沒有見過。何況就她自己來看，侍婢七七能利用十天的時間讓一個老木仙對她情根深種，原就有些本事。

風苓深感幸運。一來替風苓解決了因調戲無端惹上的情債，二來也改善了侍婢七七因戀上風煜上神私底下以淚洗面的淒景。現下這麽一湊對，也當真對了她的胃口。

“這樣不是很好麽，大哥，你可得感謝我？”風苓趴在土包上翻了個身繼續道，“七七那丫頭歡喜你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你再怎麽斷袖也不能憑空抹了這個是事實，她成天想著你，念著你。可你從不給她一點微渺的希望。久而久之，她這心裏多多少少郁積了些情傷。好歹你妹妹——我，調戲了這麽一個雖然老，長得卻還可以的神君，才彌補了她心裏的那個空！”風苓拍了拍風煜上神的肩，“才輕輕松松地助你擺脫了這麽一場情債，你說，是不是？”

“嗯嗯，對，對。這次……多虧了妹妹！”風煜上神只管應答，卻不反駁。風苓覺著，這也不像她以往的作風。平直同大哥說教，那必如線團，會越說越亂。

風苓兩腳往地面上一跺，翻身爬起來掂量了一下，就著大哥那樣的身高，她再踮了踮腳道：“大哥一向做不得這麽溫順，說罷，今次是想讓我幫什麽忙？”

“咳咳，倒不是大哥想讓你幫忙。”他側過身，對著大樹下的精明幹練的老爹招了招手，“咯，是老爹。他有重要的事情想同你商量！”

“老爹，你和大哥葫蘆裏到底賣地什麽藥啊？”

“苓兒啊！”風則老神露出一個憨笑，看上去頗有老實人的韻味。

風苓聽著老爹這肉麻兮兮的特殊小名，心中預料，壞事一定將至。

風則老神粗壯的胳膊朝風苓的脖子前一拐老爹湊過跟旁直樂呵：“以前老爹就同你說過，你阿娘有個朋友，你還記不記得？”

“記得啊！就我成婚隨身打架的這件臂帛也是她送給我的，是不是？”風苓點頭應道，“可是老爹，你同我說起那位小阿姨，是想女兒做什麽呢？”

“那……那你對她歡不歡喜？”風則老神磨蹭道。

“這……沒怎麽見過，也談不上歡不歡喜。不過我也不討厭！”風苓真誠地答道。

都送東西給她自己了，也談不上什麽討厭罷，咱還是明事理的？

再略一點頭，風則老神滿是皺紋的臉已經舒展開了：“既然如此，現下老爹有件事情交給你去辦？”

看罷，老爹找咱，準沒好事兒。

特地歡喜地一作揖，開門見山道：“老爹有什麽麻煩的事情就直說了吧，一個男人吞吞吐吐地著實不好？”這話原是她大哥教的。彼時聽她原原本本地提起，風煜上神嘴角一彎，竟也笑了。

“你……你阿姨一萬多年前已經亡故。”風苓從未見過她的老爹風則老神的瞳孔裏會映出此等奪目的光輝，也從沒發覺其實那發亮的緣故就是清亮的淚水，“她被埋在靈山華澤老母處，估摸著連墓碑也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了吧！”

惜梧夫人為救其女舍去自己的眼魂，從而灰飛煙滅，葬身洞府。事隔一萬多年，風則老神和風煜上神回想起來，都不禁黯然神傷。

“那……那我現在就出發！”風苓興高采烈地從老爹身旁走過去。好不容易才逮著游山玩水的日子，豈能就此錯過？

風則老神在身後又是一陣淒然地喊：“苓苓啊，多待幾天。好生陪陪……陪陪你的阿姨！”那阿姨二字說得更是悵惘。

剛剛乘雲走了一半，風苓又想起昨晚被七七和大哥合起夥來欺負的塵淵上神。兜出袖中綠光瀅瀅的鼓，心裏甚是感激。那會兒風苓寢食難安，滿腦子想的都是尤臨老神那個被自己拿來蒸包子的‘竹籠？’。盡管最終是得了木頭仙的幫助才得以脫罪。但曉得金辰宮的那位竟然面冷心熱時，她心中更是升騰出了一種無法言喻的幸福。

所坐的雲下是滔滔不絕的海水，風苓從頭上拔出羽釵，從左往右那麽一晃，只看見深藍色的海水表面狂風襲卷，逆流而上，中央翻滾著漩渦隨著一起一落的潮依次暈開，越來越大，越大越猛。

瞇了瞇眼，好似看見無數蝦兵蟹將在翻江倒海的窩裏天旋地轉。

獅吼哭泣般的聲音縈繞耳際。看到這麽一個場景，風苓背後出了一身冷汗。額頭上也有些發虛。

“天哪。原來這寶貝這麽有用啊！”風苓坐在雲層上，撫了撫胸口，趕緊逃之夭夭。

等著到了林中，她才敢揮舞著手中的羽釵。此時倒是應景，成千上百只蝴蝶盤繞在風苓的周圍。有些剎風景的密密麻麻嗡嗡直叫的蜜蜂也飛竄而來，近到跟前時，風苓還擔心著它們會一個接一個地咬她幾口，直咬得她品階上升，永登極樂世界才罷手。

半會兒功夫，風苓玩累了，才無力地躺在草叢上。

“羽釵啊羽釵，你曉得吧，只要我在清微，老爹和大哥絕對會想法子將我給支出去！”自言自語完後又假意泣了泣，“嗚嗚……為什麽每次都是我？”

耳邊枯草摩梭一動。

塵淵上神從茂密如傘的樹蔭裏走出來，他那冷漠蒼白的臉上攜了似莫名溫柔的笑！

“早就該猜到，阿苓得了這寶貝，就絕對不會安分守己地將它戴到頭上。看來先前……真是我推測失誤了！”塵淵上神俯身，雙目盯著風苓。

風苓好笑道：“羽釵麽，最普遍的價值就是戴在頭上美觀而已。可不是你說得麽，它是個寶貝。既然是個寶貝，那我肯定不能辜負你，是不是？”

“你呀，真是……牙尖嘴利。”塵淵上神搖搖頭，“這次，你喚我來，是要做些什麽？”

“我沒叫你啊！”風苓望著塵淵上神遞過來的目光，當下了悟地一笑，“呵呵，新來的寶貝，用地不怎麽順手。一……沒註意就讓它把你召來了！”

“哦，一沒註意？”塵淵上神語氣突轉柔和，“阿苓……以前是我對不起你！”

風苓順了口氣：“然……然後呢？”

“希望你能原諒我，給我一個機會！”塵淵上神低沈著嗓子道，“阿苓願意相信我麽？”

“我覺得上神你都挺好的，放心放心，我挺中意的！”風苓故作糾結，“你我倒是樂意，可我老爹和大哥看上不你，我也沒什麽辦法嘛！”

塵淵上神震驚地喜笑顏開：“這麽說，阿苓很喜歡我？”

“暫時還不清楚，得看你表現！”風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腦袋還沒有醞釀出一個可以表現的法子。但思維和嘴巴跟不上一向是風苓的大毛病。

“什麽表現？”

“開屏唄！”

“哦？”

“我……我說快了！不是……”風苓掩住嘴唇，十分倉皇。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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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相戀（1）求收

對於風苓來說，前行在這樣一片繁茂參差的路道上，簡直是一個折磨。高聳入雲的大樹，好似一個不見天幕的破罩子，冷酷地頂在頭頂。

腳下是瘋長的狗尾巴草，生機盎然地想把風苓和塵淵上神困在草林中。

好在那塵淵上神亮出了前些日子亮過一次的冰心刃。每行一步，被絆地找不到出口的時候。塵淵上神便會揮動那冰心刃，最好能劈出亮堂堂的大路來。

有時候一不小心劈出個白胖胖的兔子來，這就有了晚上的夜宵。

風苓對此十分得意。

回想起小時候，風苓依晰會記得。每次和大哥在外鬧騰，闖禍受罰之時都會來一個像模像樣的離家出走。但離了出了定然會想著吃東西，不免離家出走就是不明智的。所以風苓和大哥一致的看法是。離家出走之前必得準備得妥妥當當，譬如捕魚的工具，又譬如射兔子的長箭。

而且風煜上神，也就是她大哥，記性太好，看過一遍的東西都能記住。所以風苓也就常常可以不用拎工具也能飽飽地野炊一頓。

彼時，風苓瞅了瞅前些日子還弱不禁風的塵淵上神。不曉得他還能不能讓自己前去靈山的過程中不愁吃穿。

“在想什麽？”塵淵上神把手中的白兔子遞到風苓的手裏，“以前不曉得，你們孔雀卻也是肉食動物！”

風苓連忙不好意思地擺擺手：“不，我是特別的。有時候我也會吃素！”聽罷，塵淵上神又是莫名其妙地一笑。

一起上路，風苓某個時候也會覺得安心和自豪。但他自豪這一情緒，也無非是覺得帶著個比自己厲害的神君有莫大的好處。可她不由自主生出的安心，直到現在，她還弄不大明白。

為什麽會覺得有他在身邊，很安心呢？

難道是因為咱心裏一直覺得他比自己厲害麽？

“前方十裏，會是一個葫蘆水澤。阿苓，你說，我們要不要把這個兔子洗洗涮涮給剝了皮烤著享用。”

懷裏的白兔子兩只長長的耳朵突然更直了。而瞳光忽漲，亮若繁星。

“上神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吃小影。小影至今幹的壞事就只有吃了燕雀上仙園子裏種植的一根胡蘿蔔而已。”

這求救聲尖尖細細，極是動聽。

風苓假意望望四周，看向塵淵上神道：“咦，你聽沒聽到有什麽東西在說話？”

塵淵上神的目光也從風苓手中的白兔子盯向毫無動靜的四周，“我也確實聽到有個小精在求饒。”

風苓抓著塵淵上神的胳膊，眨了眨眼：“塵淵上神，你說……我們要不要把小精請出來和我們共享兔肉！”

塵淵上神很配合地點點頭，用享受一般的語氣道：“那味道想想都讓人垂涎欲滴！”

被兩位一逗，風苓懷裏的白兔子已經在顫抖了，那白色皮毛不禁瑟縮地不成樣子。

再跟著一跳，便在地上蹦出個人形。

風苓靠著塵淵上神的胳膊，一陣憂愁浮上心頭：“你這只小兔子，再不現身，只怕我們真得齊心協力地把你剝皮給烤了。”

“上神饒命啊，小精真的沒有做過什麽十惡不赦的事兒。小精只是華澤老母座下一個看門童。因為……因為饞嘴，偷吃了華澤老母花瓶裏的一滴甘露。所以……所以才被驅逐出來受懲罰的！”小影哭地一把鼻涕一把淚，風苓瞧著，也沒覺得那淒淒切切的模樣是在說謊。

收了正準備撥弄下家制服小精的羽釵，別在了發間。

“既然是這麽回兒事兒，那你就走吧。反正看你這瘦瘦弱弱的樣子，也沒幾兩肉。”

小影雙膝一彎，驀地兩腿跪下去。風苓側過身，沒打算受了小精感恩戴德的一拜。

不想小精太過執拗，硬是掛著兩行淚水，來到風苓的跟前扯著風苓的裙角感天動地地哭泣道：“上神，請收了我吧。今次若不是兩位上神放過小精一馬，只怕……只怕……”

風苓撓頭困惑不答。

“上神，求求你讓我跟在你身邊吧。小影什麽事情都可以做的。如果……如果上仙不讓我報恩，那……那小影還不如……一頭撞死呢！”風苓看它那架勢，也確實要拿自己的小腦袋瓜撞那粗壯的樹幹。隔岸觀火，見死不救，也怕會失了她清微帝姬的名聲。

“且慢。”風苓叫住她。

小精哭泣著眨巴了下眼睛：“上神……上神叫小影做什麽？”

風苓哈了一口氣，悠哉悠哉地看向她：“罷了，你那麽想做丫頭，以後跟著我們便是了。不過做我的丫頭，這樣哭鼻子可不大行。”

小影知風苓是答應了，連忙磕了三個響頭：“謝謝上神，謝謝上神！”

風苓吞吞吐吐地問：“話說你叫什麽來著？”

“回上神，小精……小精叫小影。”她一雙紅眼睛乖膩地閃了閃。

看著小精怯懦的模樣，風苓揉了揉腦袋，繼續道：“做我的丫頭呢，平日你就得喚我為公主。另外，隨時隨地就要做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剛剛說到一半兒，小精扭捏地岔開了話題：“公主，如果……如果你一生氣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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